说冬至｜长安会客厅

很小的时候，听到冬至误以为是“冬止”，认为从此寒冷结束，天气转暖。事实上却相反，冬至，是真正的冬天来到之日，是一年中最冷的开始。那时没有温室效应，也没有暖气，那个冷啊，至今难忘，房檐上的冰溜子几乎能垂挂到地面上。手脚冻得绽开裂子，老人小孩大多数“咔咔”地不停咳嗽。





记得有一年的三九寒天，为了取暖，我主动跑去为村里豆腐坊烧火，以致时间久了将膝盖烧伤感染，弄得春节不得不抹着獾油卧炕休息。
上学开蒙后，随着文化知识的增长，才慢慢弄明白：冬至是24节气中最后一个重要的节气，俗称“冬节”、“交冬”、“亚岁”等。早在2500多年前，古人就已经用土圭观测太阳，测定出了冬至，而且断定冬至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、黑夜最长的一天。因这一天“阴极之至，……日南至，日短之至，日影长之至，故曰冬至”。也就是说，物极必反，阴盛阳衰之至，便转化为阳盛阴衰。
19岁那年，我考上西北大学来到古城西安读大学，毕业后留在西安工作，办公、住宿有了暖气，冬天好过多了。但西安毕竟属于北方，冬至过后，天气还将持续寒冷一段时间。而到了“三九”前后，天气最冷，以致民间有谚：“热在三伏，冷在三九”，“三九天，冻破砖”。农谚有道：“一九、二九不出手，三九、四九冰上走。”之后，大地微微暖气吹，天气转暖，所以农谚说道：“五九、六九沿河看柳，七九河开，八九雁来，九九加一九，耕牛遍地走。”



©三九天的农村 | 图源网络
古人对冬至很重视，《汉书》载：“冬至阳气起，君道长，故贺。”意思是，过了冬至，白天一天比一天长，“过了初五，长个尺五；过个腊八，长一杈把；过个年，长一椽；过了十五，长的没模。”《清嘉录》甚至有“冬至大如年”之说，这表明古人对冬至十分重视，认为冬至是阴阳二气的自然转化，是上天赐予的福气。冬至阴衰，阳气生升，人们又将开始新的生活了，这是个吉日，因此值得庆贺。特别是对于如我等怕冷的人，就像冬蛰的虫子开始苏醒，感到人间的温暖了。
《后汉书》载道：“冬至前后，君子安身静体，百官绝事，不听政，择吉辰而后省事。”反映了当时因寒冷而停止“工作”、休养生息的状况。因此，冬至来临之日，也就是养生保健开始之时，故有顺口溜如下：“冬至到访，养生有道。静神少虑，快乐第一。不计琐事，豁达心理。头脚保暖，感冒远离。劳而勿过，注重休息。适当运动，慢跑太极。食宜多样，谷肉蔬配。温热当道，热粥为宜。起居有常，早睡晚起。”当然，在职的我们不可能“绝事”，但要少事，与民休养生息，莫要劳民伤财，息事宁人，皆大欢喜。
北方地区讲究冬至吃饺子，据说是饺子像耳朵，冬至吃了饺子（渭北人称饺子为“煮角”），三九天就不会冻掉耳朵。有民谚为证：“冬至不端饺子碗，冻掉耳朵没人管。”所以，冬至吃饺子的习俗表现了人们战胜寒冷的信心和美好愿望。如今大多数人进入小康，生活水平大幅提高，山珍海味不足为奇。其实在北方，人们最爱吃的还是饺子，常言道：舒服最好躺着，好吃就数煮角。何以见得？上世纪末，我在上海进修，饮食不适，常到校外打牙祭，吃得最多的就是一家山东饺子馆的饺子。前些年，一位山东同学携家人光临西安，我就用德发长饺子馆的饺子宴来招待，几十道荤素搭配，花色各异，品种不同的饺子令老同学大饱口福。
生长在山东的莫言也是典型例证。莫言小时候家贫，听在上海上大学的哥哥说，上海某老作家有稿费经常吃水饺，爱吃饺子却一年吃不了几次的莫言暗暗发誓：为了能天天吃上饺子，发愤写作吧。从此勤奋笔耕，发表作品收到稿费后犒劳自己的就是下饭馆吃一碗饺子。据报道，莫言去瑞典领取诺贝尔文学奖后在华人代表家里吃的也是饺子。由此可见饺子在莫言心中的地位。



©冬至吃饺子是北方的习俗 | 图源网络


实际上，饺子已经是中华民族食谱里的代表作，每每在国内外华人欢聚时刻，特别是冬至和春节的时候，常常以包饺子的形式叙叙家常，谈谈友情，话话未来，有时在饺子里包上硬币，谁吃到就预示着谁就有福气、运气。
常言道：美在过程。包饺子的过程就是团聚一起其乐融融的过程，因此饺子成为家常便饭，吃饺子成为友谊的象征，冬至也成为人们对生活美好祝福的黄道吉日。比如，我会在冬至收到一些祝福语：冬至冬至，问候至；好运至，倒霉跑了；平安至，意外没了；健康至，疾病去了；快乐至，忧愁溜了；关怀至，心里暖了；祝福至，幸福来了；祝冬至快乐！至善至美！
其实饺子也是人生的象征，正像张海青学兄的微信所道：人生就像饺子，无论是被拖下水，扔下水，还是自己跳下水，一生中不趟一次浑水就不算成熟……岁月是皮，经历是馅，酸辣苦甜皆是滋味，毅力和信心正是饺子皮上的褶皱……人生中难免被狠狠捏一下，被开水烫一下，被滚水煮一下，被人咬一下，倘若没有经历，硬装成熟，总会有露馅的时候，所有经历都是财富。
正如一首祝福语所道：百花开而春至，百川汇而夏至，百草黄而秋至，问候来而冬至。冬至，预示着你：机会将至，好运将至，成功将至，幸福将至，健康和快乐与你保持一致！



©冬至送祝福 | 图源网络


即使尚不如意，但愿如雪莱的诗句所预言的那样：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或如开国领袖毛泽东主席豪迈诗句所描绘的那样：“风雨送春归，飞雪迎春到。已是悬崖百丈冰，犹有花枝俏。俏也不争春，只把春来报。待到山花烂漫时，她在丛中笑。”
作者为陕西省版权局版权处调研员，省作协会员